第054章 我不是说租房子,而是买一套

  不就是为了让奶奶能安享晚年,让老实本分的父亲能挺直腰杆,让母亲不再为柴米油盐操劳。

  让可爱的弟弟能无忧无虑地长大,能吃上白面馒头,而不是这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吗?

  想到这里,陆明渊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道:“哥哥不饿,明泽自己吃,快快长大。”

  陆明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大块窝窝头,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看着弟弟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陆明渊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将草纸挪开,换上了一张洁白的宣纸,重新蘸满了墨。

  笔锋落下,一行行工整隽秀的小楷,便在纸上流淌而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灯火摇曳,夜色渐深。

  少年伏案的身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坚定。

  县试魁首,只是一个开始。

  前方的路,是府试,是院试,是乡试,会试,乃至殿试。

  那是一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崎岖之路,但他,无所畏惧。

  他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东方才露出一抹鱼肚白,院子里便响起了“吱呀”一声轻响。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app免费

  陆从文已经披衣起身,就着井边清洌的凉水胡乱抹了把脸,便扛起了锄头,准备下地。

  族里昨日划拨下来的那十亩水田,是上好的肥田。

  如今正是春耕前的紧要关头,得赶紧翻土、施肥,误了农时,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指望。

  他脚步沉重却坚定,黝黑的脊梁在晨曦中被拉得老长。

  隔壁的厢房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陆明渊也早已起身,在院中打了一套不知名的拳法,舒活了筋骨,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神分外清明。

  回到房中,他并未温习经义,而是继续研墨练字。

  对他而言,掌控力道,磨炼心性,比死记硬背几篇文章更为重要。

  直到日上三竿,隔壁厢房的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从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脸上满是酒足饭饱后的惬意。

  昨日的大事落定,他心头再无忧虑,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陆明渊恰好写完一幅字,推门而出,准备透透气。

  他一眼便看到了院中伸着懒腰的三叔。

  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与清晨父亲扛着锄头离去的背影,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一抹淡淡的厌恶之色自他眼底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

  烂泥扶不上墙。

  族里给了十亩水田,如此天大的机缘,不想着如何辛勤耕种,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反倒心安理得地睡到日上三竿。

  这样的人,就算把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怕是也守不住。

  陆明渊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某个想法,他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房。

  晌午时分,陆从文才从田里回来。

  他整个人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裤腿上沾满了湿泥,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衫,紧紧地贴在身上。

  他的肩膀处,衣衫已经被磨破了,露出被锄头柄磨得通红的皮肤,甚至渗出了一丝丝血迹。

  王氏端着一盆水出来,看到丈夫这副模样,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心疼地接过丈夫手里的锄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那的是帮明文读书的,你一个人去做什么牛马?早上出门怎么不叫上他一起?”

  “现在倒好,你这个做大伯得在田里累死累活,他那个当亲爹的倒在家里睡大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从文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满是泥垢的脸上,牙齿显得格外白。

  “没事,没事。从智昨日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怕是也累着了,让他多歇歇。”

  “再说了,地里的活儿也不多,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王氏气得直跺脚,却又拿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丈夫毫无办法,只能一边拧着毛巾给他擦脸,一边不住地小声埋怨着。

  午饭时分,一家人总算聚齐了。

  老太太陈氏格外高兴,家里的两个读书种子都在,她特意将家里养了许久、一直舍不得吃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

  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堂屋,让平日里难得见荤腥的陆明文和陆明泽两个小家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饭桌上,气氛很是热烈。

  陆从智一改昨日的颓丧,显得格外兴奋,话也多了起来。

  他殷勤地端起酒碗,敬了大哥一杯,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而后,他用筷子夹起一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满脸堆笑地放进了陆明渊的碗里。

  “渊儿,来,吃个鸡腿!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你明文弟弟的前程可就……三叔敬你!”

  陆明渊神色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紧接着,陆从智的筷子又伸向了锅里。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一只鸡腿和一只肥硕的鸡翅膀,一股脑地全夹进了自己儿子陆明文的碗里。

  “明文,快吃,多吃点!读书最是耗费心神,得好好补补!”

  一锅鸡,总共就两条腿。

  他这一下,就给自己父子俩占了一大半的好处。

  坐在对面的陆从文见了,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低头喝着自己的粥。

  王氏的脸上则闪过一丝不快,但碍于老太太在场,也不好发作。

  陆明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叔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精明与算计,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点破。

  一家人难得这样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饭,没必要为了一只鸡腿伤了和气。

  有些事情,得用更妥善的法子,从根子上解决。

  他默默地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了身旁的弟弟陆明泽。

  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抱着比自己拳头还大的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一顿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吃完了。

  陆从智一家吃得心满意足,抹了抹嘴,便准备告辞回家。

  “大哥,大嫂,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地里的事,就……就多劳烦大哥了。”

  陆从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去吧。”

  陆从文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就在陆从智拉着陆明文,即将迈出堂屋门槛的那一刻,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

  “三叔,且慢。”

  说话的,正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安静的陆明渊。

  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陆明渊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形尚显单薄,但此刻站得笔直。

  他先是对着陆从文和王氏微微躬身,然后才转向陆从智,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三叔,侄儿有一事,想与您和爹娘商议。”

  陆从智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侄子,心中暗自嘀咕,不知他又有什么主意。

  只听陆明渊继续说道。

  “如今,我与明文堂弟都侥幸考中了县试,不日便要去县里的府学就读。”

  “府学规矩严,课业重,若每日往返于村子和县城之间,不仅路途遥远,耗费精力,也必定会耽误学业。”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

  陆家村离县城足有二十里地,靠两条腿走,一个来回就得两个多时辰,确实不便。

  陆明渊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我打算,带着爹、娘还有明泽,搬到县城里去住。”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氏,她急忙道。

  “渊儿,你说什么胡话!咱们家哪来的钱去县城住?县城的开销多大,你知不知道?租个房子都得花不少钱!”

  陆从文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也觉得儿子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

  陆从智和陆明文父子俩更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搞懂陆明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明渊抬手,示意母亲稍安勿躁,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

  “娘,您先别急。我不是说租房子,而是买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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